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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手术（第1页）

第17章手术

手术室的廊灯在午夜投下冷白的光晕，黄仁攥着签字笔的手洇出薄汗。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，秦艽蜷缩在移动病床上，额发被冷汗黏成绺，却仍冲他挤出个笑：“黄老师，您签吧......您就是我的家长。“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动着猩红数字，消毒水气味裹着金属器械的寒意漫进鼻腔。黄仁喉结滚动着，钢笔尖悬在亲属签字栏上方洇出墨渍。巡回护士推着麻醉车轧过反光地砖，橡胶轮碾碎了他最后的迟疑。当笔尖刺破纸张的刹那，监护仪突然爆出尖锐警报，秦艽青白的手指正死死抠住床栏，指关节在蓝白条纹被单上折出濒死的弧度。

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横冲首撞，黄仁恍惚想起三小时前：晚自习巡视时发现少女伏案颤抖，校医初判急性盲肠炎必须即刻手术。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里，少女蜷成虾米的背影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——十二年前母亲也是这样捂着右下腹被推进手术室。辗转联系家属时，爷爷的电话没人接，父母号码竟是空号。此刻手术同意书横亘眼前，主治医师指节叩着桌面，金属钢笔在“家属签字“栏投下细长阴影：“再拖下去可能要穿孔。“手术室自动门突然开启，巡回护士探出半个身子，无影灯的冷光在地面划出锐利切线。黄仁抓笔的拇指无意识

笔帽，塑料表面还留着学生挣扎时蹭到的温热汗渍。

钢笔尖悬在监护人签字栏上，墨迹将落未落。消毒水的气味裹着监护仪尖锐的蜂鸣穿透走廊，黄仁后颈沁出的冷汗洇湿了白大褂领口。秦艽突然攥住他衣角，留置针在青紫手背绽开血花，疼痛让每个字都带着颤音：“去年...去年您给我们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...“监护室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下，那些被皮带抽出的暗红伤痕随呼吸起伏，恍若昨日教室里她举起的小红花作业。黄仁喉结滚动，笔锋终是划破纸张，签字栏“黄仁“二字洇出墨团，像极了去年家访时那盏被踹翻的煤油灯在土墙上泼溅的形状。玻璃门开阖的瞬间，他瞥见无影灯下蜷成虾米的单薄身影，监护仪红光刺得眼眶发酸，恍惚看见医院后窗探进的野蔷薇，在春风里碎成满地猩红。

手术室自动门闭合的嗡鸣尚未消散，金属托盘坠地的脆响便穿透双层玻璃。黄仁签字时残留在笔尖的墨滴溅上观察窗，正巧落在少女痉挛的脚踝处——那里交错着新旧淤青，像极了医院后山被雷劈断的老槐树皴裂的树皮。主刀医生的低喝混着器械车的滚动声传来：“准备自体血回输！“

呼吸面罩随着剧烈抽搐歪斜，露出秦艽咬破的嘴角。黄仁突然看清她耳后三粒排成北斗状的朱砂痣，与记忆里母亲遗照上那枚胎记完美重合。巡回护士冲出来抓血浆袋时，不锈钢器械柜的镜面折射出诡异画面：少女腹腔涌出的鲜血正在无影灯下凝结成细小的蔷薇花苞，而监护仪屏幕上的室颤波形逐渐扭曲成荆棘图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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