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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批评（第1页）

第19章批评

教务处办公室的钨丝灯管嘶鸣震颤，李明的阴影在墙面「优秀教师」奖状上蜿蜒成畸变的蜴虎。他食指敲击着键盘上凝结的泡面油渍，声线比飘在键盘上的烟圈更轻：“教务处说你最近在发烧。你不能老是犯错。“袖口滑出的银链缀着枚氧化发黑的校徽，边缘黏附着喷泉钙化的水垢颗粒——正是去年开学典礼被秦艽掷入喷泉池的那枚，金属落水的闷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灰斑鸠，当时有新生看见水底浮起的气泡里裹着半片断裂的指甲。主机风扇骤然轰鸣，震得堆满实验报告的档案柜微微颤抖，泛黄的文件袋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水痕。

墙角的挂钟秒针猛地逆向转动，将凝固在三点零七分的阴影重新搅成黏稠的墨汁——那是秦艽犯错时刻的永恒定格，监控录像带在循环第三十九遍时突然长出菌丝状的噪点。窗台上积灰的绿萝突然疯长，藤蔓缠绕住吊灯铁链，叶片背面浮现出显微镜才能观测到的毛细血管网络。

“他们老是真对我，我也不是故意的。“秦艽流下的热泪在实验服领口结成盐霜，袖口沾染的亚甲蓝试剂正将泪痕染成静脉的青色。李明的尾戒刮过显示器边缘发出刺耳锐响，他忽然用指甲挑起那缕黏着钙化物的银链，链节相撞时迸出零星绿锈：“知道教务处为什么总飘着腐烂的玫瑰味吗？“档案柜深处传来纸张霉变的窸窣声，秦艽看见自己上周绘制的《植物细胞分裂示意图》正被蟑螂啃噬出锯齿状豁口。

主机蓝光猝然熄灭的刹那，李明袖口翻出张泛黄的照片——上面穿白大褂的年轻教师在解剖台前擦拭金丝眼镜，实验记录本扉页印着被红墨水洇开的“致黄老师“字样，与她住院时紧攥的病历单上模糊的签名如出一辙的笔锋。窗外惊雷炸响时，秦艽发现素描纸上不知何时洇开团紫药水渍，将画中人眼尾的疤痕晕染成振翅欲飞的凤尾蝶，与教导主任办公室那盆枯死的蝴蝶兰根茎里埋着的学生证照片，正以相同弧度裂开猩红的笑纹。

显示器重新亮起的瞬间，屏幕倒映出秦艽三人在网吧的录像。李明猛力拽断银链任其坠入键盘缝隙，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沉睡的投影仪。坠落的校徽在触底瞬间裂成两半，内部中空的夹层里滚出半枚带牙印的指甲，与梳妆镜背面的残片完美契合。当秦艽辨清那具教学用人体模型手腕处的蝴蝶纹身时，档案柜轰然倾覆，数百张蟑螂啃噬过的实验报告如枯叶蝶纷飞，每张纸的霉斑都诡异地蔓延成凤尾蝶轮廓，蝶腹部位用荧光笔标记的日期全是教务处的处分通知。李明手中的照片开始渗出紫药水，年轻教师的金丝眼镜渐渐熔解，镜腿滴落的金属液体在解剖台上汇聚成校徽形状，而照片扉页的“致黄老师“正在血渍侵蚀下熔铸为“致爱徒秦艽“，每个字的笔画都在吸收屋顶渗漏的福尔马林溶液后增生出肉芽组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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